羅伯的五十道陰影(四)

<pinkring 文學週記13> by Evonne Lee

品克琳與她的女人們:蝴蝶、微風、麗日和星光

第一季

集13   羅伯的五十道陰影(四)

轟動一時的藍夜歌廳台柱羅伯,能演擅歌,替老闆日進斗金,老闆怎能任由小小年紀的歌廳搖錢樹撒鬧,說不演就不演?乃命其手下黑衣人幾名,深深的教訓羅伯,小小年紀的羅伯不堪其苦,某天突然失蹤了,連女歌手也被連累欺凌,老闆佈下天羅地網,到處尋找逃離的小羅伯。

羅伯趁著月黑之夜,悄悄的從被窩中爬出,女歌手凌晨下班,帶殘妝的臉龐疲倦地深深睡著,凌亂的住處隨意掛著幾件亮片的秀服、緞面西裝、裝飾著孔雀毛的高帽子、一把白色昂貴烤漆吉他,桌上有未吃完的滷味花生菜餚,幾罐壓扁的啤酒罐、威士忌空瓶...。

羅伯看了一眼桌上一張女歌手的作秀肖像和她的小錢包,隨手胡亂地拿走照片和抓了幾張鈔票,塞進背包,帶了幾件換洗衣物,躡手躡腳地開門出去,右腳才踏出,聽到女歌手的囈語喃喃,羅伯臉上露出小小年紀不該有的成熟表情,他輕輕地依到她身邊,她的捲髮傳來一陣俗香,他溫柔地親吻她臉頰,在心裡暗暗說著:「阿姨,謝謝妳的收留之恩,我不會忘記妳對我的好,有一天我會回報妳。」

然後,他也隨手揹走那把吉他,頭也不回地走入黑暗之中。

 

故事聽到這裡,小曼的眼珠朦朧起來,她的眼底泛了晶瑩的淚光,羅伯的香菸煙頭星火忽亮忽暗,這時他說:「我人生這些過往的荒涼與苦難,就像這忽亮忽暗的星火一般,都構成現在的我。」

小曼愛憐地輕輕撫摸他手背上的傷痕,悄悄地留下兩行淚來,他和她之前的人生,是兩條永遠交叉不了的平行線,但是,命運的紅絲線卻將他們糾纏在一起。

「後來呢?」她急切的想知道。

「從阿姨家離開之後,我露宿街頭幾乎有半年的時間。」他回憶著。

「半年?你都吃甚麼、睡哪裡?」她揪著心,同時想到自己媽媽無微不至溫柔的幸福。

「那段時間,我甚麼壞事都做盡了,偷搶拐騙,無一不精。」她想像那時的小羅伯可憐的模樣,不禁緊緊握住他的手,順勢將頭靠著他的肩。

「幸好我有一把吉他,我成了無照的街頭藝人,但常常跑給警察追。」他苦笑著。

「心裡太苦的時候,我會想念起女歌手來,她讓我認識愛,非親人之間的愛,尤其我想念依偎在她身邊柔軟的觸感,那是我從母親身邊得不到的。」

「之後的某一天,我在一家咖啡館流連許久,因為我看到一個女人長得很像我母親。」

「是她嗎?」

「我不能確定,畢竟分開很久了,我盯著她一下午,因為她也在咖啡館內坐了一下午,好像在等人。」

「怎麼不直接去跟她相認呢?」

「情怯吧!我鼓不起勇氣,而且心裡對她的怨恨,讓我裹足不前。」

人生的悲劇,何處不發生,她想。

「後來她等的人來了,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小女孩,就在她從座位起來的時候,我確定是我母親。」

「怎麼說?」

「我外公的家教甚嚴,她教導母親女人要坐姿端正,坐有坐相,站有站相。母親有一個習慣,從座位起來一定要慢慢順一順衣裙三下,再順一順頭髮三下,多一下都不行。」

「那你...有沒有去相認呢?」

「我默默離開了,她另組家庭,他們三人世界中,我是多餘的那個。」

羅伯沒說的是,他整整流了三天的青春男兒淚。

(下集待續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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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佈日期 2022/01/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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